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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一滴滴的滚在表面上,汇成一片忧伤的海。

2016-02-17    作者:管理员    来源:伤感日志    阅读:200    评论:0

0001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小县城,我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可怜无助的小女孩。
就在我几乎快要痛到拨打120的时候,有一个小男孩关切的蹲下来,看着我。
倾盆大雨的瞬间,我还是看仔细了这个小男孩的脸孔,约摸十岁的样子,白如瓷,眸如墨,眨眼速度慢得像是对你放电,脸上沾染了少许雨水,瞳孔散发天真无邪。
人间自有真情在,就连孩子也如此可爱!我内心感动异常。
只是下一秒他的话狠狠的浇熄了我感动的念头,他说:“你蹲在这里,会影响别人做生意哦!”
我随他的手指望去,原来我站在了一间小卖部的门口,由于这个小卖部是纵向发展,门口小到只能容纳一个半的人,所以我的行李和我的人完完全全的挡住了进店的客人。
“我的行李箱轮子坏了,你能不能帮姐姐拦一部出租车过来?”我耐着性子和他说。
他像是抬头,思索了一下:“那你先付我十块钱叫车费。”
我眼前一黑,这都是什么教育,如此失败。但是谁让我现在人生地不熟有求于人呢。
我咬了咬牙,从兜里拿出十块钱人民币递过去。
小男孩把十块钱捏起来,眼睛微微的眯成狭长的一条缝,那样子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
“再见阿姨,旅途愉快。”
这是我上车前,小男孩摇手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咬牙切齿的捂住我的关节,张着一张脸色发白的脸孔,从鼻子里冷冷的抛出一个“哼”字出来。
“灵溪”就是这样给我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0002
我叫颜如玉。请不要笑,这是我那位当过教书先生的爷爷给取的名字。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一是形容美色,一是形容金钱。
但是按囧妹对我评价就是这两样东西对我来说都是可望不可及的奢侈品,我终生都无法得到。
因为我样貌普通,长到二十二岁也没有谈过一场恋爱,家中世代教书,到我这一带也不能幸免,最倒霉的是连实习的地方也被分配到了最没有人愿意去的“灵溪”。
本来我可以选择留在本市实习,但是老师一通电话打到家里,对那个八股的爸爸说:“灵溪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我觉得如玉是个特别优秀的学生,您看能不能让她去锻炼锻炼。”
老师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更胜过我老爸对女儿的依依不舍。
于是不管我是抱大腿还是装生病,他都坚定的说:“如玉,去吧,去锻炼锻炼。”
逆来顺受的世代教育让我没有反驳的权利,乖乖的收拾了细软,抹了两把可怜的泪水,颠簸了三十多个小时的火车,转了三躺车,终于到达这个以采茶出名的县城。
比我早来一个月的人是囧妹,囧妹是本地人,回家乡实习,有义不容辞的责任,她走的时候还不知道学校去支教的另一个名额是谁,她只是同情的磕着瓜子说:“灵溪那个地方,孩子特别凶,难教得很。”
我用力的点点头,拍拍囧妹的肩膀说:“看你,我就完全相信。”
被囧妹打了我一大拳。
现在我把行李箱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拿出来,摊在狭窄的床上,看他们散发着阵阵的霉味,坐在这个学校分配给我的十平方的小宿舍,囧妹抱着一个脸盆走进来,把盆递给我:“快去洗洗,下午我带你去见见校长和你的学生。”
囧妹睡在我下铺,她是一个很豪爽的女人,大学的时候曾经和体育系的学姐抢男朋友而出名,据说两个女人在宿舍门外打得鼻青脸肿,最后囧妹以推倒学姐下楼而胜利。
所有人都被囧妹的彪悍所吓跑了,所以囧妹在写检查写到胃痛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帮她去买了两盒斯达舒。所以囧妹就觉得我够姐们儿,我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我一边把衣服都挂起来,一边抱怨“灵溪“人民的不友善,我把在车站遇到的事情告诉囧妹,囧妹笑笑的泡了一壶茶递给我。
“我们灵溪的人民,就像这杯茶,不泡的时候就是卷起来小小的,等泡开了,就让你心旷神怡,流连忘返。”
“但愿如此。”我站起来,推开门,走向那个我将要呆半年的学校。

0003
“灵溪”中心小学,是“灵溪”唯一的一间小学,也是囧妹以前的母校,学校并不大,一年级到六年级每个班只有十来个小朋友。校长同时要身兼校工的职务,在我看到他的第一天,他就站在一堆花草里修修剪剪。
“你是新来的老师颜如玉吧?”他大汗淋漓的从那些枝桠中抬起头,他穿着非常简单,宽松的中式长袍,一张中年却不显老的脸孔,面目慈善。
“我是这里的校长,我姓张。”
我点点头,谦逊的喊:“张校长好。”
“你教六年级吧,前一个老师教了半年刚走,这一批孩子马上要考中学了,都挺聪明的,就是调皮了点儿,以后要麻烦你了。”
囧妹在一旁窃窃的说:“不是调皮一点儿,是非常……”
“陆老师,你回头把孩子们这个月的成绩单交给我看看。一会儿我带颜老师去她班级吧。”
囧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校长打断了。我内心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等到进教室,我的预感才得到证实,他们穿得都是整整齐齐的样子,每个都仰着天使一样的脸孔看着你,我微笑着对他们说:“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新老师,我叫颜如玉。”
“老师,我有问题。”一把清脆的声音带头响起。我看到了一个长得极其漂亮的小男孩,戴着大队长的牌子,举手站起来。
等等,这张脸,好像在哪里见过。对了,我想起来来,车站那个和我要钱的小男孩。
“请问。”我秉着教师的操守温和的对她说。
“颜如玉不是形容美女吗?老师你一点儿也不漂亮呀。”他问的极其认真,极其天真,说完嘴边还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这是12岁的小孩子问出来的问题吗?祖国的多年教育到底歪曲了多少青少年的思想!
我继续笑着回答他:“嗯,这位同学的问题非常好,颜如玉是指美女,但是并不代表所有叫颜如玉的就是美女,这只是一个比喻。”回答完问题,我准备拿粉笔在黑板上写字。
一摸盒子,里面的粉笔都是断的,只听见低下窃窃的笑,刚才那个带头的小男孩一脸得意的看着我,不用说,肯定是他的杰作。
好在囧妹告诉过我,一般讲桌里面都会放一盒备用的粉笔,我用力打开讲桌,里面咻咻咻的跳出几只灰色毛的老鼠。
我“啊”的尖叫一声,吓得脸色发白的逃出教室。
这世界上,我最怕的动物就是老鼠。
我听到教室里面传来大笑的声音,我狂奔至操场上,张校长和我迎面走来。
“他……他们………”我喘着气,没说完整。
“他们拿水桶淋你?”
我摇头。
“给你水杯里放毛毛虫了?”
我惊恐的再次摇头。
“抓蛇咬你?”
我面目表情僵硬起来。
“是老鼠。”我颤抖着说。
“老鼠啊……”校长露出了不以为意的表情,“那他们算对你不错的了。”
“不错!这也叫不错!”我提高了分贝。
“他们最高纪录是对着老师泼油漆,直接把老师吓得拿着行李回家了。”校长拍拍我的肩膀:“颜老师,要坚持住,我相信你可以教好他们。”
天空中乌云盖顶,我站在操场中间看校长慢慢离我而去,走廊上站着一排六年级的学生对我吹口哨,带头的小男孩对我招手:“美女老师,你还继续给我们上课吗?”他笑起来,春风得意像一只狐狸!真不知道是继承了谁的基因。

0004
囧妹对我的遭遇表示同情,后来我才知道,六年级这个班是全校最难搞定的班级,打架,恶作剧,放虫,放粉笔灰,上课丢冲天炮,几乎是家常便饭,叫家长,说教,罚站,统统不顶用,半年里走了一个又一个老师,最后没有人敢教。连囧妹也退居五年级的二线,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我。
虽然我内心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孩,但是我有一个特别不好的毛病,就是倔强。但凡有人激怒我了,我就一定会和他死拼到底,何况是一群12岁的小屁孩。
这群孩子以班长陆羽鸿为马首是瞻,就是那个长得最漂亮最天真无邪实际上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的小屁孩。在我执教的一个月里,给我水杯中放粉笔灰,在我的板凳上粘口香糖,在我推门的瞬间让我洗了个澡。当然,我也没让他们好过。我让他们写了十几份检查,默写生字一百遍,再练习了几位名人的字帖。他们集体痛恨我,在背地里给我取了个外号叫丑八怪。
当然我不会和一帮小屁孩记仇,我就想挑战高难度,将这半年快速过完,将这群孩子输送到另一个学校里去折磨别的老师,我的任务就算完成。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这样敌对下去势必要影响他们的成绩。我用一个月的时间,对他们逐一了解,最后,找准了事件的关键人物陆羽鸿。
陆羽鸿的家庭资料很简单,父母双亡,监护人是叔叔陆南风,灵溪县的牙科大夫。
“这个陆羽鸿,大家都叫他小羽毛,全校最调皮最难管的小孩,但是因为成绩太好了,所以校长和老师都是对他又爱又恨,听说父母死得早,不知道是不是有童年阴影。”囧妹泡一壶茶,倒了一杯端到我面前。
“他叔叔呢?没和他叔叔沟通过吗?”
“他叔叔听说是很有名的大夫,平时做牙科手术忙不过来,根本没时间来学校。”
这样可不好,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做一次严肃的家访。

0005
约陆南风的时间可能就比约见奥巴马的时间容易一点儿,我打了几次电话,他一天拖一天一天拖一天。
我后来想了一个狠招,假装病人去和他会面。
在排了三天的队之后,我终于以一个病人的面孔站到了陆南风的面前。
室内有淡淡的茶香,让人心旷神怡。他穿着雪白的大褂,戴着白色的口罩,我只能看到一双清澈的眼睛,大得眨起来像童话,他的眼睛和陆羽鸿的那么像,我能断定口罩后面的脸也一定和陆羽鸿一样漂亮。
他冰冷的问:“牙齿有什么问题?”
“就是检查一下。”我胡编乱造。
“躺下……嗯……张嘴。”我乖乖的张嘴。
“牙结石非常严重,轻微牙周炎,大牙蛀了一点儿。”
“额……其实,陆先生,我是来……”
“别说话,我给你洗牙。”他拿过工具开始给我洗牙。
我只感觉我的血和水混合成一股难闻的气味喷了我一脸都是。
“好了,漱口。”他指指水池。
“陆先生,我想和你谈谈……”
“张嘴,别说话。”机器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是想……”
“陆医生,陆医生……”不等我说完,就有护士急急忙忙的跑进来:“陆医生,有个先生在门诊外面吵着要见你。”
“没看到我在治疗病人吗?”陆南风不悦的回答。
“可是他拉着小羽毛,说他打伤了他儿子,要您赔医药费。”
“这个死小鬼。”陆南风边说边跑出去,我赶紧从椅子上起来,跟出去。
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一个男人拉着一个包着头的小孩,拉住陆羽鸿站在门口骂骂咧咧:“这孩子到底有没有人管啦?”
“我是他叔叔。”陆南风走到男人面前。
“你说说看现在怎么解决。”男人凶狠的对陆南风说,“你侄子把我儿子打成这样。”
“多少钱?”陆南风冷冷的说道。
“2千。还要他给我儿子道歉。”男人气势汹汹,不放过的表情。
我看到陆羽鸿一脸无所谓的站在原地,人群中他并没有看到我,只是用一种几乎淡漠而不屑的目光盯着全世界的人。那不是属于一个12岁孩子的表情,冷漠中带着倔强。
陆南风想也没想就掏出了2千,对着陆羽鸿说:“快道歉。”
“不可能。”他倔强的回答。
陆南风似乎没有耐心和他耗:“我没有时间。”他看看手表,“很多病人在等着我。你快点。”他催促。
“我不会道歉。”陆羽鸿像是铁了心的顽固。
陆南风的眉头皱了皱,伸手过去狠狠的抓这陆羽鸿的胳膊:“不要让我重复。”
陆羽鸿跳到沙发上,叉着腰吼:“我绝对不会道歉!”
陆南风被气坏了,伸手作势要打他。陆羽鸿转身要跑,一个不稳,从沙发上跌下来。
我冲上去,接着陆羽鸿,没想到自己也没站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头狠狠的磕到茶几的桌角。剧烈的疼痛袭击而来。
“颜老师。”陆羽鸿显然被我吓到了。所有人都被我吓到了。
我捏捏他的脸,强迫自己笑着说:“你没事吧?”
“你流血了!”陆羽鸿大叫,突然惊慌失措的大哭起来。
我紧紧的抱住他,拍拍他的小脑袋:“老师出血都没哭,你哭什么啊?”
我刚说完话,就感觉自己眼前有点晕,远处那个一直戴着口罩的陆南风,突然扯下了口罩,朝我这个方向走过来,我隐约的看到一张俊美而冷酷的脸,低下头来,皱着眉头说了一句:“你是白痴吗?”

0006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的灵溪,简陋的环境,能听见窗外在滴答的下着雨。
陆羽鸿睡在我的旁边,小脸贴着我的手,有柔软的触觉。
我想起他的资料里写,父母双亡,跟着叔叔过,而这个叔叔因为工作平日里很少管他,他做错任何事都以为可以用钱解决,完全不顾及他的感受。
十几岁的孩子正是叛逆期,最需要家长的关心和爱护,我的内心不免涌起了一点点的心疼。
我抚摸陆羽鸿的脑袋,他柔软的头发在我的手掌里蔓延开,我想起一句话,其实所有的孩子在出生的时候都是天使,他需要的是别人对他的爱。
抬起头,看到陆南风站在对面,嘴角微弯的看着我。
“醒了?”他问。
我把手放在嘴上,示意他小声点,然后慢慢的把手抽出来,给陆羽鸿换上被子垫着。最后悄悄的走下床,踮起脚,拉上陆南风的胳膊走出去。
他还是皱着眉头看了看我的动作,没有反对,他由着我拉着他走到外面。
“别打扰小家伙睡觉。”我松开手,看着陆南风。
“你是?”
“我是陆羽鸿的班主任。我姓颜。”我自我介绍。
“小羽毛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事儿?放老鼠还是放泻药,泼颜料还是丢摔炮?”陆南风警惕的看着我。
既然这已经成为众所周知的事实,我也没必要告状了。
我深吸一口气,面带温和的说:“都不是,我只是希望你以后能多关心关心小羽毛。”
他开始从上到下打量我:“你会呆多久?一个月?三个月?还是半年?”
“什么?”我有点听不懂他的话。
“你这样的老师我见多了,大学生过来支教的没几个愿意留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短的几个月,长的也不超过半年,吃不了苦,受不了穷,最后都是要走的,如果你呆不到他毕业,你又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些话。”他几乎是带着嘲讽的说完了这段话,最后还加了一句:“所以你没必要装出一副救世主的样子对他好,反正迟早都是要走的,还不如走得痛快点。”
我一时愣住了,我没想到只见过一次面的陆南风会对我说出这一席话。我得承认,我从来没有打算留下来,从我来的第一天,我就在盘算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我每一天都度日如年和他们抗衡,实际上我恨死了这一群小鬼。
“不过,你算是个好人,今天门诊的费用我就不收你了,当是感谢你救了小羽毛。”
陆南风是这样一种人,说话冰冷中有战斗的气势,压得你连本来理直气壮的话都熄灭了,只能举双手投降。
“陆……”我想说的话还没说出口,陆南风已经消失在我的眼前了。

0007
家访失败,我拖着腮,看着包着纱布的脑袋,想想自己刚做老师就如此失败,不免的感到沮丧。
囧妹在屋子里面泡茶,一壶好的细品毛峰在她的冲泡下淡淡的蔓延开了香气。茶真是一个容易让人安神的东西,囧妹安慰我:“凡事尽力去做,想开一点儿。”
我想起小羽毛把脸贴在我手心的温度,我真的相信,他绝对不是一生下来就这样淘气。我趴在桌子上,眼前浮现陆南风那张冰冷的脸。
他和小羽毛唯一相似的,就是那张冰冷的脸,过早的看穿了人的本质,于是对任何事情都不信任和抵触。
第二天我上课的时候,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情况,我的讲桌里没有出现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的水杯里也没有漂浮着不明物体,课堂上也没有莫名其妙的声响,大家都乖乖的举手回答问题,就做广播体操的时候,也活泼得天真无邪。
别的老师包括校长都对我刮目相看,连我自己也不得不感叹世界变化快。安静又和谐的时间总是过得这样漫长,放学的时候,我在通往办公室的路上,看到小羽毛坐在楼梯上。
“颜老师。”他第一次这么喊我。
我和他并肩坐下来:“这周我生日,你能带我去公园划船吗?”他仰着头,期待的看着我。
我捏捏他的脸,点了点头。他高兴的把脑袋扎在我怀里。小孩子的心房或许在他看到你对他爱的一瞬间,就会卸下来了吧。我轻轻的搂着他,觉得这是一个无比温暖的姿势。
公园划船的结果是我们总在原地打转,看着周围都是一家三口你左我右的完美配合,只有我和小羽毛面面相觑的停在原地。
站在岸边的陆南风拿着两包薯片实在看不下去了。跳上我们的船开始教导起来:“我一下你一下,看准位置,别一直朝一个位置……啊,你是白痴吗?又碰到别人的船啦!”陆南风脸色铁青,大概觉得我不可教,非常恼火。
“长得丑也就算了,人还蠢,真不知道你这样怎么带毕业班。”陆南风表示非常不理解。
小羽毛捂着嘴在一旁哈哈大笑,我戳他脑袋:“笑个屁啊。”
“颜老师,屁的意思是?”小羽毛故意放大音量。
我终于明白了做老师最憋屈的一点就是不能骂脏话,总有一天会压抑出内伤来。
我们玩的满头大汗从河里上来,我拿出手帕给小羽毛擦额头上的汗,公园里很多小朋友,都在喊小羽毛过去打球,他欢快的过去了。我累得坐在藤椅上休息。
陆南风坐在我的旁边,他说:“如果你已经做好离开一个人的准备,就不应该对他这么好,这是另一种伤害。”
我大口大口的喝水,停下来,看着陆南风:“所以你对他不好,不关心他,你只是希望他能自己独自坚强快快的长大,因为所有人都会突然离开,你希望他学会依靠自己。”
陆南风静静的看着我,阳光下他棱角分明的脸出奇的俊美,他伸出手,轻轻的抚摸了我的发丝,轻轻的笑了一下:“颜老师,你会是一个好老师的。”
他的这一举动,让我的心狠狠的跳了起来,太阳有点毒辣,烤的得我脸颊发红,内心突然产生了22年来都不曾有过的悸动。

0008
我从来没想过,我人生中的第一次暗恋居然是在“灵溪”这个地方开始。
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这座城市,因为太小而显得那么贫穷,因为街道太窄,我始终没有出门逛过街,这一个月以来,我忙着备课,和一群难缠的孩子们做斗争,唯一的优点就是无论走到哪里,都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茶香。
当我意识到我暗恋上陆南风的时候,我突然绝望地得像一只找不到食物的小狗,我知道像陆南风那样的一个人,不可能没有女朋友。
那个女的据说是市里高官的女儿,一直在等小羽毛毕业了之后把陆南风调到市里的大医院去。我正视了我自己来这个地方,是来教书的,不是来谈恋爱的。
我很认真的规划了一下毕业班的未来走势,十几个孩子,要考邻近市里最好的中学,大多数还是需要补课的,像小羽毛这种不学也成绩好的孩子毕竟还是少数,我拟定了一套计划,送到校长办公室,校长看了之后非常满意,让我付诸行动。
我的补课是免费的,所以报名的学生非常踊跃,小羽毛很支持我的工作,课余时间同学有不会的问题都会问他,他也很认真的为他们解答。
有一天补课结束之后,小羽毛拉住我的手问我:“颜老师,如果我考上市里面的中学,你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了?”
我哭笑不得:“谁和你说的?”
“叔叔说的,他说我乖乖听话,考上市里面的中学,你就不会离开我了。”
“你叔叔真是……”我蹲下来,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他摸着我额头上留下的疤痕:“颜老师,你说妈妈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的呢?会永远陪着我,不离开我。”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天,我似乎被沙子吹迷了眼睛,直想掉眼泪。
或许陆南风说得对,如果你已经做好离开一个人的准备,那么在一开始,就不要对他那么好。那是另一种伤害。  

0009
我认真的备课,教课,解答问题,给他们找卷子做。
毕业前的几次模拟考试,他们都很成功。张校长鼓励的对我说:“你不是第一个留校半年的大学生,但是你是最用心最努力的那一个。”
父母给我打电话,都恭喜我快要回来。
小羽毛他们毕业考完的那天晚上。我和囧妹一起站在灵溪的护城河边喝啤酒,我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起初我并不喜欢这个地方,但是最后我却发现我不想离开这个地方。
当我喝第一口啤酒的时候,囧妹推推我:“你看,那个是不是陆南风?”
我顺着囧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陆南风牵着一个美女的手从车山下来,他们坐在靠窗边的位置,笑得甜蜜又灿烂。
我看了看水中自己的倒影,平凡的脸,参差不齐的牙齿,双目无神,和陆南风站在一起就像帮他家买菜的。
我站在河堤上喝酒,囧妹让我少喝点。我不干,一直喝一直喝,喝到自己醉倒了,我知道再过几天,他们就要离开这里,回到市里,我会离开陆南风,离开灵溪,离开小羽毛。
我觉得我22年的生活从来没有这么失落沮丧过。
河堤上的风吹得我有点发狂,我感觉来这里像是做了一场梦,有人教会了我一个道理: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就是一场没有结局的旅途,同样让人心痛又心碎。
“小心点,如玉。”囧妹担心的看着我。
“没事儿,别担心……”我字还没说出来,我就感觉自己腿一软,跌倒了河堤下面。
空气里的风微微凉,很快我就触碰到了那片河,喝醉酒淹河的场景我从来没想过,但是我只知道我头很疼水灌醒了我的思绪。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只看到陆南风浑身湿透的抱着我,像第一次我遇到他那样对我吼:“你是白痴吗?”
只是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冷漠,他多了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忧伤。我也不管旁边有多少人,抱住他的胳膊开始哭:“我是白痴,我就是一个白痴,明明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我为什么还是会这么难过。”这或许是我22年来说过的最肉麻的话,还是在酒精的促使之下。
陆南风没有推开我,他像一个温柔的河蚌,紧紧的抱住将要离开的珍珠,他伏在我的耳边,用一种我没有听过的温柔说:“你真是个小白痴。”
在我来不及感动的时候,我听到旁边一个女声尖锐的响起:“南风,这个丑八怪是谁啊,我们快走吧。”
陆南风抱起我,冷冷的面朝她:“她是小羽毛的班主任。”然后走到她面前,一字一顿的说:“她不是丑八怪,陈小姐,请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陆南风把我抱到车里,我晕晕呼呼的睡了很久,他放了披头士的歌,我睡得酣畅。我还梦到陆南风一直在看我,并在我脸颊上落了一个吻。
第二天醒来,我已经躺在宿舍的床上,囧妹说我是早上被陆南风抱上来的,推开窗,闻到一股茶叶的味道。
囧妹给我拿了一个茶叶包:“是陆南风让我给你带着的。”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和陆南风,终于也要走到这一步。

0010
回景洲的那一天,小羽毛撇着嘴来送我,泪珠儿挂在脸上迟迟没有肯落下来。
我亲了亲他的脸,他抱住我的脖子不放手。
陆南风站在远处抽一支烟,烟雾遮住了他的脸孔。
我想走过去抱一抱他,但是我没有勇气走过去。
过去又怎么样呢?他不会让我留下来,他也不会跟我回景安。所有送别里,没有结局的离别总是最怅惘。
我上火车的时候,陆南风走过来,把我用力的抱在他的怀里。
“小玉,我希望你幸福。”
我咬了咬唇:“好好照顾小羽毛。”
回到景洲之后,我写论文准备答辩,把在灵溪的半年写成一个小说发在网上,点击率飙升到固顶,我开始学习泡茶,品茶,闻茶香,偶尔也会想想小羽毛和陆南风过得好不好。
囧妹回到了灵溪,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
一年之后,我在景洲的一间重点小学教语文,谈了一个男朋友,他哪里都不好,只是笑起来的时候,有狭长的眉眼。
同学聚会的时候,我看到了囧妹,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大声说话像个男人,我们一起站在喷水池旁边拿一杯鸡尾酒。
她看着水池里的倒影说:“如玉,有个事,我觉得还是要告诉你。陆南风他三个月前心脏病突发……”
我捏着酒杯,看着洋洋洒洒的日光,片刻就晕眩了。
“小羽毛被送去了别人家,陆南风给他留了一大笔钱应该够他读完书过下半辈子了。你……你还好吧?”囧妹看着我。有些担忧。
“没事。外面风大,我们进去吧。”我转过身,拿着酒开始朝门口跑去。
原来陆南风这么拼命的赚钱,是为了给小羽毛留后路,原来他会说那些话,是因为他自己要离开。要离开的人,是没有资格对他爱的人好的。
我想就这样跑着跑着,一路跑回灵溪,跑回那个站台,跑回陆南风身边,跑回那个距离几千公里有我爱情的地方。我要告诉陆南风,我爱他,哪怕只有一个月,我也要和他在一起啊。
我第一次感觉“回不去”这三个字有多么的无力恐惧和绝望。
看看表,距离我离开灵溪已经一年零两个月了。而我感觉陆南风仿佛已经离开我一辈子了。
我眼窝像是裂开了一样的疼痛起来,眼泪一滴滴的滚在表面上,汇成一片忧伤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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